從沈陽到長春

    沈陽往北270公里是長春，本以為3個小時肯定能到。沒想到，出了點兒意外。

    走到距離四平大約還有30公里左右的地方時，前面的車忽然停住了，往路邊一看，站著幾個賣方便面和開水的人。知道要壞事。

    偶爾的堵車，不可能出現小販。他們能夠出現，只能意味著是長時間堵車，或者是此地經常性地堵車。

    駕車旅行20多年，各式各樣的堵車都見過，早已訓練有素。3個月前在西藏，遇到公路塌方，我甚至在車旁支起桌椅、攤開爐灶、煎炒烹炸，為自己做了一頓精致的晚餐。引來一群人圍觀，弄得我差點兒就地營業。

    眼下剛剛在沈陽吃飽喝足，無需舉炊，于是跑到路邊看景——還別說，千里冰封、樹掛叢叢，景色確實不賴。以前數次跑到吉林看樹掛，其實在這兒就看了。

    隨著車流緩緩移動，幾個小時后，看見了駛入吉林的牌子。

    終于來到堵點，原來是一大堆貨車，橫七豎八地停在路上，司機們手持噴燈，正在給油箱加熱。看來是由于天寒，柴油凝結，引發了堵塞。

    這次出門前，一位友人向我提供了一輛柴油四驅車，我沒敢要，雖然我很喜歡柴油車，用柴油也比較省錢，但是我知道，柴油在低溫狀態下很容易凝結。為了保險，去寒冷地區還是開汽油車靠譜。事實上，這一路上，點噴燈、架柴火，給柴油加熱的畫面，我看了幾十幅。

    長春曾是偽滿洲國的首都

    越過堵點，很快就來到了長春。這里是吉林省的省會，可在80年前，這里是偽滿洲國的首都（歷史上叫滿洲國），當時叫新京。

    偽滿洲國是日本人在1931年發動“九·一八”事變以后，建立的一個傀儡政權。他們把滯留在天津的愛新覺羅·溥儀請到東北，出任這個政權的統治者，年號“康德”（剛開始叫“大同”），在辛亥革命中失去帝位的溥儀，在日本人的幫助下，在東北做了14年的皇帝。

    不過，偽滿洲國在國際社會上并沒有得到全面認可。我看過一份資料，當時只有蘇聯、法國、德國、意大利、西班牙等部分國家承認偽滿洲國。而更多的國家，比如美國、英國等，都不承認它的合法性。

    偽滿洲國當時有4200萬人口，其中，中國人4000萬，日本人220萬。統治范圍是今天的東北三省和內蒙古東部以及承德（當時叫熱河省）。

    今天到長春游覽，比較值得看的，是市區西部的新民大街一帶。在新民大街的北端，是日本人給溥儀修建的皇宮（溥儀當時住在市區東部的一個院落內，現在是個旅游景點，門票過于昂貴，幾次去長春，都沒進去看），不過，這個建筑當時只完成了地下部分，地表部分是1949年以后才建的，名為地質宮。

    站在地質宮往南看，是60多米寬的新民大街，大街最南端是南湖。街道兩側是一座座“政府機關”。

    新民大街兩側和中間，種滿了松樹、柏樹等植物，構成一條綠色長廊。

    雖然這些規劃是80年前的產物，但擱在今天，仍給人一種舒適感。不像今天的建筑，往往帶給人一種緊迫感和生疏感。

    新民大街兩側，都是偽滿洲國的“政府機構”。這是當時的偽國務院，現在是吉林大學新民校區基礎醫學院。

    對面是偽軍事部，現在是一家醫院。

    再往前，是偽交通部，現在是吉林大學新民校區衛生系。

    這是偽經濟部，現在也是醫院。 

    偽民生部沒有在新民大街上，而是與之平行的人民大街上。現在是吉林省石油化工設計院。

    偽司法部好像最漂亮，現在是白求恩醫科大學。

    偽外交部在普慶胡同，現在是吉林省社會科學院。

    偽文教部在自由大路，現在是東北師范大學附屬小學。

    偽興農部也在自由大路，現在是東北師范大學附屬中學。

    以上是偽滿洲國的八大部。此外，在長春市區南北主干道的人民大街上，還有當時的“中央銀行”。

    這是偽滿洲國的電信電話株式會社，現在是長春市電信局。

    在人民廣場環島的西南角，是當時的“警察廳”，現在是長春市公安局。

    在新民大街上的南段，還有“綜合法衙”，現在是空軍醫院。

    在同光路21號，是“思想矯正局”，現在是吉林大學圖書館。

    在自由大路25號，是“開拓總局”，現在是吉林省吉劇團。

    當時的關東軍司令部在人民大街上，現在是中共吉林省委。單從外形看，我覺得旅順的關東軍司令部更為壯觀。

    距離關東軍司令部不遠，是關東軍憲兵司令部，位于新發路，現在是吉林省人民政府。

    僅從建筑來看，這些偽滿歷史遺跡，有些經驗值得借鑒。所有政府機構集中在一個區域內，可以提高辦事效率，減少汽車出行，確實是一件好事。事實上，20世紀50年代初期，梁思成先生也曾有過類似規劃，他把今天北京三里河一帶，規劃為中央政務區，最北端建一個大會堂，大會堂往南是一條南北主干道，干道兩旁是政府機關。如果梁先生的規劃當時被采納了，今天北京的環境污染、交通堵塞就能得到很大的改善。

    因為， 梁先生當時曾說：50年后，人口會增加很多，汽車也會普及，如果不及早進行合理規劃，到那時會出現很嚴重的交通擁堵。

    遺憾的是，智者的高瞻遠矚沒被接受，幾十年來，始終是走一步看一步，修修補補，被動至極。

    離開長春，繼續往北240公里，是哈爾濱。這里是黑龍江的省會。接下來的4000公里旅途，都將在黑龍江省內展開。在這個中國最為富饒的土地上，將會出現怎樣的故事呢，咱們明天接著聊。